雖然以前只要碰到「論語」,就瞌睡狂打,壓根兒跟孔老先生不熟,但他有句話我是同意的,「不知生,焉知死」。死後的世界是怎樣我管不著,但活著的時候,要過怎樣的生活、看到怎樣的世界,卻是自己負責;倘若對生死之間有那麼一點好奇,光從「如何面對死亡」這個議題,就夠多東西可以思考了。
關於「面對死亡」這件事,除了「送行者」這片之外,不妨也去找「守靈夜狂想曲」來看看;雖然切入角度與題材不太一樣,但都很值得一看。
跟神經兮兮的「守靈夜」相比,「送行者」毋寧正經許多;當然,正經中還是有許多小笑料去沖淡整部片的凝重氣氛。包括本木雅弘的面試經過、收工後到澡堂洗個徹底連鼻孔也不放過的出浴記、好吃到傷腦筋的頂樓花園午餐,畢竟多數的觀影者都跟本木雅弘同樣陌生這一行。
只不過,劇情的推展依舊可預料:不能接受、看不起→爭吵→某人死亡→前嫌盡釋→解決「父親」課題。可以說,這部片幾乎是由「回憶」與「死亡」所撐起,回憶是柱,死亡是樑,一層層地堆疊、纏繞,讓本木雅弘在「納棺師」這個專業領域上,愈臻完滿。不僅缺一不可,也只有當他面對了更多死亡,他才能爬得更高,看清生命的真相,而不只是被回憶所綑綁。
所以澡堂大嬸必須要死,因為她幾乎跟劇中多數角色有所交集,更是在這個小鄉鎮中,廣末涼子少數認識的人物,沒有澡堂大嬸,廣末涼子與本木雅弘的結無法解。。。所以本木雅弘的老爸必須要死,因為既然納棺師無法經手自己的死亡,就一定得親手處理至親的死亡,才有衝擊性,也才能替整部片從頭到尾無所不在的父親身影收尾。
無論是大提琴手還是納棺師,本木雅弘一輩子最恨、最不願提及的父親,卻是他繞了一大圈,歷經從小孩變成大人、從東京回到老家、從大提琴手變成禮儀師,以及,從兒子變成父親的過程後,仍舊得面對與處理的課題。時間的推移,讓他跟他父親的身分有了些許重疊;而身為納棺師,看盡各式悲歡離合的閱歷,讓人明白有多少生前的各持己見與避不見面,是多麼無聊與無謂。。
如果,最重要的一句話往往來不及說,那至少,最重要的一件事,別讓他人插手。
當然,即使扣除這些劇情設定不論,光是納棺師的工作內容,也讓人大開眼界。從裡到外的洗滌、化妝,簡直是從生到死、再從死到生的過程;而那翻飛的雙手靈活穿梭,彷彿納棺師面對的不是一具屍體,而是一幅作品,獨一無二的作品。
看電影過程中,另外有兩個部分令我印象也挺深刻。
一是是描述本木雅弘對於「食物」的反應。他從吃火鍋時,看到一堆生雞肉就大吐特吐,到可以大啃炸雞、吃下「好吃到傷腦筋啊」的食物( 小光說是「河豚的白子」! ),驗證了他在納棺師這一行,已經從好嫩的新手變成好強的老手。。當然,碰觸太多冰冷屍體後,使得本木雅弘必須像攀住浮木般地,向妻子溫暖的肉體尋求慰藉;那一幕,本木雅弘不只是丈夫,更像個孩子,然後,多事如我就會自然聯想到,也正是在這一夜,本木雅弘變成了父親。
另一部分,則是電影開頭不久,本木雅弘回到山形老家後,被一個接一個的死亡意象,或說,生死一瞬間的震撼所環繞。例如逆流而上,但可能游到一半就掛點,或是就算順利回到老家,生完下一代後也同樣要掛點的鮭魚;例如鄰居送來時還活跳跳,但到了晚上拿去放生後才發現已經翹辫子的章魚;例如成群從天空飛到湖中的鳥禽〈,我對鳥類不熟,我是猜測這群鳥禽是天鵝,然後難免會聯想到所謂的「天鵝之歌」〉。
我想我們都一樣,以為死亡離自己很遙遠,誰知道根本就是大錯特錯。不過,性格社長說得有理:「人要活下去就要吃東西,既然要吃東西當然要吃美食。」
題外話,如果不是因為「送行者」得到奧斯卡最佳外語片,我還以為這部片在台灣會卡清明節檔期上檔呢。(好爛的心得~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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