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2月25日

咖啡店的白開水

我們這個年紀,和朋友見面多半約在咖啡店。也許,再老一些,挺著肚子、抱著娃兒,除了家裡,哪裡就都不想去。



過年前後,陸陸續續和不同時期的朋友碰了面。

從國中畢業後就幾乎沒再見過的國中同學,好像擔心我人間蒸發,不約而同在去年底時輾轉與我聯繫上。見到面,大家都褪去國中時候愣愣地、穿著制服的模樣;有人當社工、護士、翻譯、銀行,有人在台北、台南、嘉義;有人剛從捷克旅行回來,有人開始計畫春天到日本走走。似乎很難避免,話題與話題之間的空檔,畢竟是11年半的空白呢。就算是我說起自己,恐怕也只有一句「老樣子啊」,可是這11年愛過、恨過、後悔過、掙扎過的種種,是想說也不知從何說起的。

我只好盡力維持那樣的我。

高中同學是幾乎每年都會固定聚個1、2次,就算如此,也早就脫離高中時候早上七點多到學校、混到晚上七八點才慢慢走人,整天幾乎12個小時混在一起的黏膩時光。碰面吃飯的時間不過3、4個小時,只容許我們交代工作上的改變、情感上的轉折,然後,時間就差不多了。

好像靠得很近又好像離得很遠。

而難得從德國回來的大學朋友,2年多回來一趟,這一趟就跟她碰了3次面,也算是誠意十足。我看著她一如往常地毫不掩飾情緒,開心的不開心的全都嘩啦嘩啦地表露無遺;感覺她好像絲毫未變。想起當年我們一起從公館坐280到天母只為了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吃遍天母的甜點,那時候覺得天母好遠,去一趟就得計畫周全,卻也從此之後,成了一起在台北吃吃吃的搭檔。每次都覺得:這明明應該是我熟不起來的類型啊,卻意外地熟稔。

我們在咖啡店相約碰面,喝了咖啡,交換訊息,揮手再見。


還以為可以多說一點,可是很多話到了嘴邊,又一溜煙不見。
也多希望能再熱情一點,但工作上的社交已經太多了些,我寧可安靜一點。

一間咖啡店,一個下午的時間。
還以為點的是濃縮咖啡,入口才發現,不過是杯白開水。

2008年2月4日

Eason演唱會之滿城盡戴黃金甲



低溫,細雨;黃色雨衣,陳奕迅。散場時癱瘓的圓山捷運站,將近2萬人次的歌迷。站在看台區的我,低頭望著場中尖叫的瘋狂歌迷,以及比歌迷更瘋狂的Eason;泥濘、積水,沒被帶走的雨衣,看起來真有幾分「滿」劇的場面,只是,菊花換成了垃圾袋雨衣,結局也從悲轉喜。


誰的演唱會我一定會去聽?

不假思索的答案只有兩個:Eason Chen,以及椎名林檎。
2008/2/2,我的願望實現了1/2。

Eason很怪,典型的歌紅人不紅,歌唱得那麼好、人也那麼率直的一個人,不知為何跟台灣似乎總是不同調。一會兒被媒體渲染老婆敗家、未婚先有,一會兒蛋蛋事件又老調重彈;歌曲本身,卻討論得少。

對我來說,人在演藝圈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,很多行為都已經無須大驚小怪,Eason恐怕是太懶惰了些,不掩飾、不婉轉、不客氣、不看場合,以前還不減肥(笑)。在台灣這個講究甜美外衣勝過完美歌喉、配合節目需要勝於音樂想法的市場,Eason的發展性反而不如那徹底妖魔化、卻鬼怪蛇神皆可大幹一場的香港要來得廣大。

然而,他歌唱得真好,而且粵語歌曲比國語歌曲要更好上幾分。

我也是個懶歌迷,從沒認真去找過粵語歌詞來理解,也從沒完整收藏Eason的唱片,每回聽著聽不懂的粵語歌,又覺得自己好似懂得歌裡意境。浮誇、夕陽無限好、越想越無謂......,聽了就覺得揪心,想掉淚又不知所為何來。

歌聲好還在其次,不同歌曲不同意境卻首首都能入木三分,深情也好、浪蕩也好、玩世不恭也好、諷刺也好,全然收放自如。

香港人講話總有種唐突的喜感。演唱會上,Eason不知怎麼來著,忽然冒出了句:你們好漂亮。想來是站在舞台上的他,對著台下成千上萬信仰他的歌迷,沒來由感動而脫口而出的一句話,否則,人人裹在垃圾袋雨衣裡頭,哪來的美醜?

他又調皮。

中山足球場每個小時大概有七、八架飛機呼嘯而過,他笑說:看飛機是不是又要來!( 心想:來了又怎樣?) 沒想到他接著說:來了就砰砰砰砰砰砰 ( 手持機關槍掃射的動作 ),像個孩子一樣。

沒想到在這空檔沒飛機飛過,反倒是當他接著唱「聖誕節」時,偏巧又來了架飛機,台上的Eason僅揮手致意,槍呢?埋在歌聲裡,心有所感的人聽了後個個中彈,哭花了眼倒地不起。

身體微恙的他說了好幾次「對不起」:這麼久才在台灣開演唱會的抱歉、難得開演唱會卻有很多想唱的歌不能唱的抱歉、演唱會場地這麼爛的抱歉( 這是我自己的小人之心 )、讓歌迷冒雨抖縮聽演唱會的抱歉、時間太短的抱歉、歌聲狀態不夠完美的抱歉,哎,你只想唱歌,我們也只想聽你唱歌而已啊!

唱完夕陽無限好,這個唐突的香港人忽然跪在地上大拜特拜了起來,說真的,我有些錯愕、有些不解、卻又愣愣地讓他受拜得好感動。到底他是在求我們散場回家,還是在感謝歌迷的熱愛與肯定,又或者只是一時興起?不得而知。Eason實在是個太奇特的人,聽再多次演唱會都不夠。